農曆年假期後,我努力工作了兩天追趕失掉的時間,時常感到工作量有「灌頂」甚至於「沒頂」的感覺;但是,這樣的感覺是假象而已,真正使自己好像喘不過氣來,只是「自己的心」,是如假包換的「一念之差」,不要以為「一念天堂、一念地獄」是誇張的描寫,這正是人心的脆弱,但是又靈活的寫照。我就在石岩荒漠之中,找到如斯一處灌木叢,只要晨曦初現以前,根部會趕緊吸收葉子收集得到的露水,滋潤整棵灌木;因此,生命得到維持、延續,甚至昌盛下去。
請問,在紛亂的國度中,我們怎樣看待自己?讓脆弱沈淪,還是靈活生存呢?
A Little Diary
一秒之前,農曆新年的假期已經完滿結束,晨曦到來之時,大家便要上班工作。其實,時分秒、年月日等名詞,都只是客觀量度時間的單位,你主觀的一刻鐘是如何?無人能夠代替你深入的描述。
宮崎駿導演的新作「崖上的波兒」所說的,可能都是一個老掉牙的「愛」字,但是,誰人可以口說心聲?為什麼成年人說話會這樣「謹慎」?誰人會直接的表達自己的情感呢?小金魚波兒卻簡單直接多次說出:「我愛你。」這樣表達自己困難嗎?
人說:路是人行出來的。多麼積極瀟洒的一句話!如何實踐呢?真是知易行難!還有最重要的課題,是我們要走怎麼樣的路?學業重要嗎?事業重要嗎?家庭重要嗎?
藝術家前輩說喜歡中國畫的「留白」表達手法,因為白色使人自由開悟,可以天馬行空地飛翔,看到更多更深遠的物象事理。他好像說:白色代表空間、靈活,毫無邊際,觀眾可以心深呼吸,細心領會藝術品的深意。我想:就是這樣輕鬆嗎?白色是無聲無言無語,卻是紅橙黃綠青藍紫,七色之總匯,白色質輕但意重,對我有著一種使人不能承受的壓力;白色似是無聲,卻有著上天的召喚,白色似是無色,卻有著各種顏色的特質,比較其他顏色再豐盈不過了。
平常我們看一事一物,大多從事物的正面入手:背景、經過、結果;但是,這樣只是平面單純的看,沒有看透其整體或整個立體的內容;所以「側寫」便是支援「正面」的好朋友,側寫不是「傍門左道」的壞孩子,他只是從另一方面切入事情、介紹事物,再深刻剖析一事一物,呈現其中物象、肌理等等,用意是留住讀者、觀眾的注意力,與他們培養出感情來。側面帶動無限想像,表現細緻的輪廓美、部份與整體構圖的巧奪天工,也可以呈現出物與環境、物與物、物與人等等的錯綜複雜關係。
上星期日特別留在家靜心看黑澤明的「羅生門」,一口氣看,極之簡單的佈景、人物、甚至於故事背景,但是,當電影中各人面對鏡頭,亦即是觀眾一一訴說事件的發生過程時,我也是主觀面對著他們,我是參與電影其中,我不是旁觀者,不是看戲,我是眼巴巴看著他們,繪聲繪影地細訴自己的「理想」版本:樵夫只是過路的無辜良民,什麼也看不到;大盜是一介英雄,只是那個嫵媚女人惹起諸多禍端;斯文丈夫是一個節士,受辱後壯烈自殺以切合武士道精神;婦人是一個柔弱女子,什麼也不知道暈倒 ...
上星期六鴨寮街速遊一小時,喜見久違了的舊書攤,書刊意外地排列整齊,而且分門別類,條理分明。放置愛情小說的一邊,有幾位年輕「粉紅領」支持者;辭淵辭海字典架,就有「叔父輩」捧場;偵探推理類,是我的至愛;還有佛學聖經、古典小說、歷史書籍等等。
家住香港的我們,是臨海成長一族,我還記得我離家唸書的一段時間,學校位於內陸沒有海,只有山沒有水,會漸漸感到不愉快,想不到是想家以外的「想海症」。
連日來病倒,腸炎的煎熬送上不斷抽搐的痛楚,使我留在家中多日足不出戶,工作的摧命符失效,我慵懶地倚著床上吃藥丸、看哲學書、發白日夢,其中最新鮮有趣的活動,是半夢半醒之間和地球的另一邊對話,一連多個夜晚如是。當中話題的跳躍率甚高,沒有邊際地天南地北、中外古今:包括瘋人瘋語、跨媒體的藝術創作計劃、科研系統程式的現代應用、永恆的美學觀、時間的古今定律、及難題爭議的解決方案。
主人對守候送嫁的侍女說:夜裡妳們不覺察到的時候,新郎會來迎娶新娘,妳們要時刻充滿油燈上的油,手握著油燈臺等待,保持警醒。當時候一到,新郎到臨大宅,只有手拿著光亮耀眼油燈的侍女,才可以同赴盛宴。
週日路過一條古舊村落,喜見「春夏秋冬皆吉慶」一句賀年揮春,輕飄飄的隨風飛舞;其實,季節四時更替,是吉是凶,是由心生,是由念起。沒有人之主觀感情加添其中,那有多大不同!所以,我的「喜見」可能是表達著我心的主觀情緒,為什麼歡喜?也許是我同行的人、所見的古老小巷、過新年的快樂預告,甚至是當天的陽光空氣,海水味的微風,都會是「喜見」的原因。
有位前輩囑咐我看日本建築師「隈研吾」的「負建築」一書,我只看了幾頁序:「在不刻意追求象徵意義,不刻意追求視覺需要,也不刻意追求滿足佔有私慾的前提下...」,建築師可以創造怎麼樣的建築模式?我想此問題也可以對於其他創作,有一點啟發作用;我一面肯定象徵或表象意義和視覺需要,此等概念對創作是重要的,另一方面,我認為這些概念不是創作的主體,更不會是創作的精神。一篇詩、一幅畫、一座雕塑,都應該有作者獨特完美的意念,與其閱歷、文化、社會、環境的共融,象徵意義或視覺需要都只是通往此意念的門。門後,將會是一萬個可能。